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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939年9月，日军集中两万多兵力对罗荣桓领导的我鲁中等抗日根据地进行疯狂清剿。10月间，罗荣桓率部正准备向鲁南转移时，接到冀鲁豫支队(由八路军115师344旅一部组成，直属八路军总部指挥)发来的电报，说(微山)湖西地区的苏鲁豫区党委正在搞“肃托”，杀了许多人，连苏鲁豫支队的副支队长兼4大队队长梁兴初也被当作“托匪”抓了起来。主持此事的是苏鲁豫支队政治部主任兼4大队政委王凤鸣。
罗荣桓感到事情重大，立即给王凤鸣发电报命令他马上停止捕人杀人，同时将冀鲁豫支队的电报转发给山东分局。此时，山东分局书记郭洪涛和山东纵队指挥张经武正要率领一批干部去延安，并将路过湖西。郭洪涛考虑到这事与115师有关，认为和罗荣桓一起去处理更好些，于是发电报与罗商量。罗荣桓决定亲自去处理此事，并当即发电报给原115师保卫部长、时任鲁西军区政治部主任的朱涤新，要他也一起到湖西去。
10月26日，罗荣桓赶到大炉与郭洪涛、张经武会合，并再次发电报指示王凤鸣，所有被押人员一律不得处决，要等他到达湖西后再作处理。然后，他抽调了一支警卫部队，把师政治部保卫部的干部几乎全部带上，同郭洪涛、张经武等马不停蹄地连夜奔赴湖西。
二
湖西地区处于微山湖以西的苏、鲁、豫、皖四省边界，紧靠津浦、陇海两条铁路干线，逼近战略要地徐州，是连接华北与华中两大战略要地的纽带。抗战一开始，湖西人民就在当地中共组织领导下，发动了多次武装起义，并于1938年5、6月间成立了人民抗日义勇队第二总队，后改编为八路军山东纵队挺进支队，为开创湖西抗日根据地做出很大贡献。
1938年12月，由115师685团改编的苏鲁支队到达湖西，与挺进支队合编为苏鲁豫支队，接连打了几个胜仗，粉碎了4千多敌伪对湖西的首次“扫荡”，受到湖西群众的热烈欢迎。同时部队也迅速发展壮大，共有第一、二、三、四大队和游击七大队及独立大队，曾发展到8千余人。
1939年5月间，遵照中共中央要苏鲁豫支队向陇海路以南发展的指示，支队长彭明治率支队部和第二、三大队及独立大队，支队政委吴法宪率第一大队和游击七大队一部，分别进到陇海路以南的津浦路以西、以东地区活动；第四大队则由副支队长兼大队长梁兴初和支队政治部主任兼大队政委王凤鸣率领，留在湖西地区活动。苏鲁豫支队的这3支队伍分别处在津浦和陇海两路十字交叉点徐州的西北、西南、东南角(686团进入徐州的东北角)，南联彭雪枫纵队，西接冀鲁豫支队，抗日烽火熊熊燃烧。
不料，1939年8月间，湖西地区突然掀起了“肃托”狂潮，不到两个月，被关押的党员、干部达数百人，约300人无辜被杀。
所谓“肃托”，即肃清托派。“托派”原本是苏共中以托洛茨基为首的一个派别。上世纪三十年代苏联曾开展了大规模的反“托派”斗争，许多人被当作“托派”而遭到杀害。在中国，陈独秀等于1931年5月成立托派“中央”，1932年10月陈独秀被国民党逮捕后，托派组织随即发生分化。抗战期间，托派并无统一的组织，在中共内部更不曾潜伏着一个从上到下的系统完整的托派组织。可是1937年11月，王明和康生从苏联一回国，便照搬苏联模式，大肆鼓吹“肃托”。1938年1月康生抛出《铲除日本帝国主义的走狗——托洛茨基匪帮》一文，毫无根据地把陈独秀指斥为接受日本特务机关津贴的汉奸，从而把“肃托”和反对汉奸相提并论。1938年8月，康生担任中共情报部及中央社会部部长后，便直接掌管“肃托”大权，开始滥杀无辜，其恶劣影响波及全党。
当时，广大干部甚至许多领导“肃托”的同志其实也并不真正懂得“托派”一词的含义。他们直接或间接地受康生的那本小册子影响，只是把“托派”这个词当成“汉奸”，或如十年内战时期的“AB团”、“改组派”那样来理解。
湖西的“肃托”，首先是从区党委下属的湖边地委搞起来的。1939年8月，湖边地委组织部长王须仁诬指湖西干部学校的教员魏定远为“托匪”。他施用酷刑逼迫魏定远招认是“托派”，并逼供出第一批“托派”名单。
王须仁搞“肃托”，得到了当时兼任湖西区军政委员会主席的王凤鸣的支持。二人又挟持苏鲁豫区党委书记同意了他们的行动。于是，他们对被怀疑者大搞逼供、诱供、串供，然后再依据口供抓人。如此一来恶性循环，“托派”越“肃”越多。
“肃托”象瘟疫一样，很快蔓延到区党委，许多领导干部被关押，区党委宣传部长马霄鹏、统战部长王文彬、军事部长张如、社会部长赵万庆等被杀。二王肆无忌惮地草菅人命，不仅不向山东分局和115师报告，而且还向冀鲁豫支队的杨得志发电报，说该支队活动的鲁西南地区党委中也有不少“托派”分子，要杨将他们逮捕后送到湖西交他们处理。对此，杨得志一面向上级反映，一面回电严词拒绝。不久，杨得志率部队路过湖西，听说他们仍在杀人，就当面对王凤鸣和大队长梁兴初提意见说：“你们杀人有没有请示报告？这样搞不行。”但王凤鸣却置若罔闻。而梁兴初当时刚从陇海路南回来，不了解“肃托”的情况，听了杨的意见后，表示同意，也向王凤鸣提出意见。谁料王凤鸣不但不听，反而说有人供出梁兴初与徐州敌人有密切联系，也是“托匪”，竟然把梁也抓了起来。此例一开，四大队的营连干部，也一个一个被投进了牢房，而他们大都是经过长征的老红军。
听说梁兴初被关起来了，支队长彭明治立即赶到湖西，对王凤鸣搞的“肃托”表示反对，不同意逮捕梁兴初。可王凤鸣不仅不听，反而还想抓彭。彭明治见无力扭转王凤鸣造成的险恶局面，只得发报向罗荣桓、陈光反映。
罗荣桓制止乱抓乱杀的电报很快到了湖西，王凤鸣这才慌了手脚。他一面不得不派侦察科长到湖东侦察敌情，准备应付罗荣桓的到来；一面又伙同王须仁继续编造口供，抓人杀人，企图让罗荣桓承认既成事实。
这时，有的被关押干部很快认识到这是一起大冤案。原为山东纵队挺进支队副支队长的李发曾是红25军的干部，内战时期见识过“肃反”扩大化。他不甘坐以待毙，设法逃出了虎口，并向山东分局作了报告。一些逃脱不掉的干部也千方百计地向上级报告情况。被关押的区党委组织部长郝中士等，在一个纸烟盒子的背面给山东分局和115师写了一封信，报告湖西肃托的情况，然后把信交给同监一个小贩，请他获释后交给中共的地下交通站，再转到分局和师部。罗荣桓赶到湖东时，恰好收到了这封信。
“肃托”还在继续蔓延。那个去湖东侦察的侦察科长回来后也被投进了牢房。牢房设在一座地主宅院的几间阴暗潮湿的下房内，里面关的除了上述人员以外，还有湖西人民抗日武装最早的领导人李贞乾、鲁西南地委书记戴晓东……他们的许多战友已惨遭杀害，而他们的生命也朝不保夕。可侦察科长却带来了好消息：
“罗政委要来了！”
阴暗的牢房里立刻活跃起来。“有救了，有救了！”人们还不敢欢呼雀跃，只能互相交换着欣喜的目光。白天，大家都把目光转向窗户，盼望着看到罗政委的身影；夜晚，大家都在侧耳倾听，希望听到罗政委到来的马蹄声。人们都在默默期盼：罗政委，你快来吧！
三
此时，罗荣桓一行正马不停蹄地赶路。他亲自听取侦察员报告，了解敌情，决定行军路线，采取一切措施加快行军速度。当他们在滕县与薛城之间迅速穿过津浦铁路，到达微山湖东岸后，四大队第二营营长江燮元带领部队过湖来迎接罗荣桓。
罗荣桓一见江燮元，便问：“你怎么不是‘托派’呀？”
“我怎么会是托派呢？”江燮元不解地回答。
“许多人都不是托派，不都被打成托派抓起来了吗？”
一句话揭穿了湖西事件的真相，也解开了江燮元心中的疑团。他向罗荣桓汇报了湖西“肃托”后的严重局势。罗荣桓叮嘱说：“你们暂时留在湖东吧，不要回去了。王凤鸣也会把你们抓起来的。我们去处理这件事情。”
罗荣桓一行渡过微山湖便直奔单县。到达四大队驻地附近住进一个小村子后，罗荣桓随即派朱涤新去通知王凤鸣和区党委书记两人前来汇报，同时把所带的干部分为两组，立即深入下去，访问群众、干部和被害人员家属，调查事件真相。
在村子里，罗荣桓看见街道上到处贴着“为肃托的初步胜利告苏鲁豫群众书”的油印传单。面对王凤鸣编造的谎言，他愤愤地说：“把党组织都搞垮了，大批党员干部被杀掉了，弄得群众人心惶惶，干部战士人人自危，还说什么‘初步胜利’，如果‘彻底胜利’，那要搞成什么样子！”
按照事先的安排，郭洪涛与区党委书记谈，罗荣桓和王凤鸣谈。
王凤鸣一跨进门槛，就看到罗荣桓紧皱双眉，从眼镜后面狠狠地盯着他。他赶紧敬了个军礼便低下脑袋，手里拿着一叠事先赶出来的材料开始汇报。平时非常耐心，总是让人把话说完的罗荣桓实在没有耐心听下去了，他打断王凤鸣漏洞百出的汇报，单刀直入地问道：
“你为什么把梁兴初抓起来？”
“他是托派，和徐州敌人有勾结。”王凤鸣硬着头皮强词夺理地回答。
“有什么证据？”罗荣桓追问。
王凤鸣一举手里的材料：“有别人的口供。”
“这口供是怎样弄来的？”罗荣桓严肃起来，根本不理那些材料。不等王凤鸣回答又进一步追问：“你打人了没有？有没有逼供？有没有用刑？”
这一连串的问题，好似连珠炮一般，王凤鸣招架不住了，不得不吞吞吐吐地承认用了刑。
“用刑罚逼出来的口供，算什么根据！如果别人的历史你不了解，梁兴初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吗！他爬过雪山、走过草地，身上负了十几次伤，怎么会成为反革命？！”
王凤鸣还想狡辩，罗荣桓拍案而起，厉声责问道：
“你抓了那么多人，杀了那么多人，既不请示，又不报告，你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我要不是带着部队来，我看你也会把我抓起来。”
在罗荣桓义正辞严的谴责声中，专横跋扈的王凤鸣此刻就象断了脊梁一样瘫在了椅子上。
原先对王凤鸣唯命是从的区党委书记经过郭洪涛的谈话，也悔恨自己铸成了大错。罗荣桓同他谈话时说：“你们应当分析一下嘛！区党委的同志，象王文彬同志，我听六支队的段君毅同志说，他是参加过一二九运动的，曾经当过北平学联的宣传部长，他和张如等同志在湖西拉起那么多武装，为党做了很多工作，如果他们是托派，能这样干吗？”
此时，在牢房中的“犯人”从窗户看到一些过去没见过的干部，便都估计：可能罗政委已经到了。大家为很快就要被解救而欢欣鼓舞。可被关在单人牢房中的苏鲁豫支队独立大队政委郭影秋，并不知道罗荣桓的来到。前几天受审时，审讯者还拿着一张纸在他面前摇晃，说这是山东分局来的电报，电报里说郭子化(时任山东分局统战部长，建国后曾任国务院卫生部副部长)已经交代自己是托派了，而且供出你是托派。郭影秋只好说：“我是由郭子化介绍入党的。既然他是托派，那我只好承认我也是。”回来后郭影秋越想越不对头，又翻了供，于是被关进了单人牢房。就在罗荣桓到达湖西的当天上午，王须仁再次提审郭影秋，因取不到口供，竟当着郭的面把另一名“犯人”民运干事陈景文打死，并气急败坏地威胁郭说：“如果再不承认，就将和陈景文同样下场！”
当时，郭影秋并不知道，这是王须仁在垂死挣扎。
过了几个小时，郭影秋被带到一个四合院的西屋里。他抬头一看，对面桌后坐着的几个人都不认识。
中间坐着的那个人招呼郭坐下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郭影秋。”
“你认为肃托怎么样？”
“我认为肃托是正确的，可我是被冤枉了。”他只能这样回答。
“是谁冤枉了你？”
“是郭子化。”
“郭子化怎么会冤枉你呢？”
“郭子化在山东分局自首，承认自己是托匪，而且还供出我也是托匪。可是，我不是……”
“郭子化自首，还供出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审讯我的人说是分局来了电报。”
“岂有此理！”中间那人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说：“郭影秋同志，我不是来审讯的。分局根本没有发过那样的电报，郭子化同志也从来没有自首过，这完全是捏造！”他走到郭影秋面前自我介绍说：“我是罗荣桓。”又指指身旁的两人说：“这位是张经武同志，这位是郭洪涛同志。郭子化同志也来了，你停一会就会看到他。”随即命令立即释放郭影秋。
郭影秋一听，泪落如雨，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来郭影秋回忆道：“罗荣桓同志再晚来4小时，我和李贞乾、郝中士、梁兴初几位同志，也被拉出去枪毙了。罗荣桓同志到了湖西之后，所谓‘肃托’斗争才被制止。”
经过同郭影秋的这次谈话，罗荣桓和郭洪涛、张经武一致认为，已经没有必要逐一甄别了。罗荣桓决定快刀斩乱麻，无条件释放所有被关押的同志，让他们返回原岗位，恢复工作。
接着，罗荣桓等又去看望被囚禁的梁兴初、李贞乾。
衣衫褴楼、伤痕累累的梁兴初看到罗政委走进牢房，立刻扑上前去，紧紧抓住罗荣桓的双手，泣不成声地说：
“罗政委啊，您再晚来一步，我们就见不到您了！”
罗荣桓扶他坐下，仔细察看他的刑伤，愤慨地说：“这简直是犯罪！”
随后，罗荣桓等又去看望李贞乾。李是受刑最重的一个，刑后一直卧在地铺上。罗荣桓进去时，他挣扎着要坐起来，罗荣桓赶紧上前相扶。随行人员介绍说：“这就是罗政委！”李贞乾没有见过罗荣桓，目光中还有一丝疑虑。罗荣桓立即安慰他说：“李贞乾同志，你受委屈了！你是一位好同志。为了开辟湖西根据地，你和区党委的同志做了许多工作，党是知道的。”李贞乾热泪夺眶而出。罗荣桓当即派人将李贞乾转送卫生队，并再三嘱咐，细心护理，精心治疗。
几百名“囚犯”一下子自由了。罗荣桓和郭洪涛召集被释放的同志开会，面对一双双热泪盈眶的眼睛，他亲切地说：“同志们，你们受苦了，受委屈了！我代表山东分局和115师向你们慰问！慰问受冤枉的同志，慰问无辜受害者的家属！”
人们再也抑制不住了，会场上响起了一片激动的哭声。这哭声发自对党的感激，对死者的哀痛，对刽子手的愤恨。罗荣桓的眼睛也湿润了，他激动地说：
“这不仅是哪一个同志的不幸，这是由于逼供信而造成的又一次惨痛的教训。这是我们党的严重损失！”他痛心地指出，由于湖西“肃托”的严重错误，破坏了党的威信，削弱了党的战斗力，损害了我党我军和群众的鱼水关系。他号召全体同志，要加倍努力地工作，尽快地挽回这一事件给党造成的严重损失。他要求受冤屈的同志，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积极帮助党把问题搞清楚。
四
“肃托”被制止了，大批干部和指战员得到解救，可罗荣桓心情仍然十分沉重。一天散步时，他遇到了在四大队一营当组织干事的陈忠梅。陈是1929年参加革命的红小鬼，曾在罗荣桓领导的第一军团政治部工作过。如果在别的时间、别的场合，罗荣桓见到他一定会亲热地聊一会。可此时此刻，罗荣桓的心情很沉重，他一见到陈忠梅就很严肃地说：“小鬼呀，你还记得打AB团的教训吧？湖西事件又重犯了那种错误呀！”
但是，这一事件为什么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教训是什么？罗荣桓一直在思索着这个比释放几百名同志更难解决的问题。一到湖西，罗荣桓就注意到王须仁这个人。只见他整天弓着腰，显出一副谦卑的样子，两只眼睛深深地陷在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加上一副眼镜挡在前面，很难看清他那诡秘的眼神。罗荣桓来了以后，王须仁很少抛头露面，话也不多，似乎并无多大本事。可是郭影秋、郝中士等都揭发了王须仁大量骇人听闻的严重罪行。罗荣桓初步了解了情况后，尖锐地向区党委书记指出：“现在可能是这种情况：好人牺牲了，坏人却逍遥法外。”
罗荣桓指示保卫部进行调查，原来王须仁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物。据说抗战前，他在北平读书时入过党，以后被捕自首。抗战开始后，他和北平流亡学生一起到了山东，先在韩复榘部队和第五战区第二游击司令部干了一段，后来加入了湖西人民武装抗日义勇队第二总队。时任政委王文彬觉得他来历不明，没让他带兵，叫他到政治部当了军法官。后任政委郭影秋见他搞刑讯逼供，便不让他管审讯，分配到湖边地委当了组织部长。
罗荣桓决定解除王须仁的职务交保卫部进一步审查。不久，王畏罪自杀。
至于王凤鸣，由于他很年轻，又经过长征，罗荣桓当时认为他是受人利用，在政治上犯了错误，便对他进行了严肃批评后，将他调离湖西，分配到第686团当团长。1940年10月，罗荣桓和陈光在关于115师干部的配备问题给集总和中央的一份电报中提出：“王凤鸣因肃托错误严重，拟撤销工作调回政治部，在部队内开展深入斗争。”1941年2月，中央决定判处王凤鸣徒刑。文件辗转传到山东已是夏天，罗荣桓即以他和陈光的名义发电报给中央，表示拥护中央决定，同时将王凤鸣叫到师部，向他宣布开除其党籍，调到师部机关做行政管理工作。罗荣桓打算随后把王送到延安，再宣布对其执行徒刑。不料，王凤鸣自知罪恶深重，连夜逃跑投敌，当了汉奸。罗荣桓立即以陈、罗名义报告中央，“我们对王凤鸣有迁就姑息。这个错误我(荣桓)负责任，请求中央给予批评和处分”。王逃走的第二天(据当时在115师师部任秘书的武清录同志回忆，此时陈光去养病，不在师部)，罗荣桓在师的政工会议上讲话时，又就此公开作了自我批评。
湖西“肃托”事件发生后，苏鲁豫支队政委吴法宪没有露面。罗荣桓到湖西后便发电报，叫他迅速从陇海路南赶到湖西来。罗荣桓严肃地责问道：
“你是支队政委，湖西发生了这样严重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来处理？”
“王凤鸣把梁兴初都抓起来了，我来也处理不了。”吴法宪说。
罗荣桓经报请上级批准后，决定让吴改任支队政治部主任，由朱涤新接任支队政治委员。
罗荣桓以果断的措施，挽救了湖西的危局。区党委和湖西各县县委陆续恢复了工作，湖西抗日形势逐步好转。在湖西被罗荣桓解救的干部，后来许多人担任了各级领导职务。
湖西事件以后，罗荣桓经常以此为鉴教育干部严格掌握党的锄奸政策。以后在115师机关和部队中，再未发生类似事件。
但是，在康生的错误影响下，山东有些地区从1940年到1942年，仍然发生了错误的“肃托”事件，杀了不少人。罗荣桓在他影响所及的范围内，进行了积极干预，又挽救了不少干部的生命。
1940年，鲁南的第三地委曾开出了一个70多名“托匪”嫌疑分子名单，并在费县抓了两人。当时正驻鲁南地区的罗荣桓发现后，立即对地委负责人说：“这个名单有没有根据呀？这是很严肃的事，不能盲目地搞。”这样，根据罗荣桓的意见，鲁南的“肃托”很快停止了。
1941年，115师师部进驻滨海区。一天，罗荣桓听说山纵第二旅奉命在搞“肃托”，抓了几十个人。他立即对旅长孙继先、政委江华说：“此事应当慎重。如果没有充分证据，要赶快把被捕的人放掉。”孙、江按罗荣桓的指示立即将被捕的72人全部释放，在山纵第二旅未造成严重后果。
山东的“肃托”，直到1942年4月，刘少奇来到山东检查工作后，才完全被制止。
为了避免重犯湖西事件的错误，罗荣桓总结了湖西事件的教训。他在1940年4月下旬召开的115师鲁南团以上干部会议上指出：错误的锄奸方法给了我们很大的损失，只是用简单的审讯拷打，轻信口供，造成锄奸工作的神秘化。结果是造成统一战线的破裂，脱离群众，使同情者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