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广州民众冲进衙门围攻官员抗议洋人入城

发布时间:2016-06-29作者:27资讯网来源:www.27zixun.com阅读数: 当前位置:首页 > 红史 > 红色秘史 手机阅读
《清末广州民众冲进衙门围攻官员抗议洋人入城》由作者投稿编辑于2016-06-29 收集整理发布,希望对你有所帮助,请及时向我们反馈。

广州城被城墙围着,以把外国商馆与周围地区隔开。

清道光二十五年腊月十八日,也就是西历1846年1月15日,广州知府刘浔乘坐一顶蓝呢大轿,在鸣锣开道、“肃静回避”中前往府衙。抵近那座蹲据石狮子的建筑时,衙役、轿夫们发现,一个“粗野的苦力”正大模大样地坐在路中间,挡住他们的去路;临近街市还聚集着几千围观市民。

这个近乎挑衅的举动,让刘浔又惊又怒。在他的喝令下,衙役们一拥而上,“揪住苦力的头发加以殴打”(魏斐德,《大门口的陌生人》)。但,出乎他的意料,几千市民纷纷鼓噪起来;他们斥骂刘浔,“官方清道以迎洋鬼,其以吾民为鱼肉也”(《广州府志》)……

刘浔惊恐不已。他意识到,他与英国人秘密接触、商议入城事宜的消息,已经泄露出去了。正值入城纷争持续几年、千万广州市民群情激昂之际,此举不啻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他赶忙命令衙役们带上那名苦力,尽快回到衙门。

然而,几千民众不肯放过他。轿子又一次上路后,他们不依不饶地一路跟随。片刻之后,在府衙门口,“退却演进为一场骚乱”。魏斐德后来写道:“民众把卫兵推到一边,跟着他涌进衙门。一些人甚至闯进他的住所,烧掉了他的官服。他们大喊大叫,‘彼将事夷,不复为大清官矣’……”

在大群乱民气势汹汹的追赶中,刘浔从后花园侧门逃了出去,躲进广东巡抚黄恩彤的府邸。入夜时分,两广总督耆英也赶忙贴出榜文,宣称刘浔已被罢职。然而,这一切无法安抚愤怒的广州市民。深夜,他们依旧游荡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他们并且宣称,只要天一亮,他们将洗劫城外的十三行,并袭击那片大约21英亩、几乎与世隔绝的旧商馆里的三百个洋人。

码头与“Cities and Towns”

1843年6月4日,当爱新觉罗?耆英抵达广州、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办理广州开埠通商事宜时,他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耆英接触“夷务”始于1842年春天。这一年,战火从广东蔓延到浙江,短短两三个月时间,定海沦陷、镇海丧地、宁波失守、慈溪易帜……在六百里加急的马蹄声中,耆英由盛京将军转任杭州将军,主持议和谈判。乍浦、吴淞、宝山、上海相继陷落后,他与浙江巡抚刘韵珂“相对而泣”;在写给皇帝的奏章里,他表达着自己的痛苦与两难,“战无长策,惟有羁縻”,“而羁縻又无从措手”(《筹办夷务始末》)……

但他很快从“战亦难”、“和亦难”的悲观中摆脱出来。8月24日,在南京仪凤门外静海寺,他见到了英国全权公使璞鼎查。尽管翻译马礼逊不断恫吓,但他发觉璞鼎查并非蛮横无理之辈。五天以后,8月29日,当他踏上下关码头附近的康华丽号战舰、代表中国政府签署《中英南京条约》时,他做了一个小小的手脚。

这份共计十三条、后来被视为中国近代史开端的文件,第二款这样规定:“自今以后,大皇帝恩准英国人民……寄居沿海之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等五处港口,贸易通商无碍”。耆英后来强调说,按照中文惯例,所谓港口指的是城外的码头;而在璞鼎查等人看来,它泛指港口所在的城市,即条约英译本的“Cities and Towns”。这种语意分歧,为耆英赢得了折冲樽俎的空间。

当年九月,耆英被任命为两江总督,兼办闽浙两省开埠通商事宜。在他的主持下,马拉松式的《五口通商善后条款》谈判进行着。璞鼎查坚持入城,并“自择基地、建造夷馆”;耆英则不断诉苦,他说,该条约已得到皇帝的御览,出尔反尔的话,谈判很可能破裂;他半是劝告、半是恫吓地提醒,洋人大举入城的话,华洋冲突势在难免,中国民众也必将“群起而攻之”……

在耆英的软硬兼施中,璞鼎查让步了。不久,双方达成初步协议,租借何地,“英国管事官每年应通报中华地方官,转报立案”;也就是说,大举进城、“自择基地”的蛮横,被双方会商、公平租借的措施折冲了。

耆英趁热打铁。很快地,被紫禁城视为又一个胜利的妥协出现了:中方提出设立专门的租界区,限定界址、“不许逾越”;在一份秘密奏折中,耆英谈到,这是以往广州商馆区的翻版,这么一来,不仅可避免华洋杂居,祖宗的旧例成法也可延续。而在璞鼎查看来,经营一个“国中之国”,也比散居在各处城乡更加安全、更为方便。于是,在双方的皆大欢喜中,又一个协议达成了……

两个回合下来,耆英被视为“夷务干才”、一代能吏。满朝沸沸扬扬的赞叹之外,对臣子一向殊少褒勉的道光皇帝,也认为耆英长袖善舞、“事无不妥”。正因此,1843年初夏,在广州入城纷争久拖不决、华洋冲突愈演愈烈之际,耆英才被派赴广州,接手开埠通商事宜。抵达广州不久,他很快贴出一纸榜文,宣称洋人将不日入城、开辟租界;他并且警告说,倘有妄言抵制、聚众闹事者,他将毫不留情,一概“明正刑典”。

社学与“公所”

这个马蜂窝就是遍及广州城乡的社学、团练与“公所”组织。

在鸦片战争期间,在举人何玉成、梁廷栋,秀才李芳等人的号召下,番禺、南海两县的乡民就以“社学”名义,组织了十余个团练局。比如石井村“升平社学”拥有乡勇三万六千余人,白云山“东平公社”有乡勇九千余人。十几个社学控制了广袤的广州郊县。

1842年9月,几乎是《南京条约》刚刚签订、洋人行将入城的消息初初传来,社学领袖们就开始了无休止的抗议。几个月之内,“告示一张接着一张,流言一起接着一起”。无奈之下,12月2日,两广总督祁贡只好委托几名举人召集满城士绅,“澄清原委、诉诸公论”;但,不等召集人把话说完,几百名与会者纷纷斥之为“狡言妄辩”、“一派胡说”,集会不了了之了。

紧接着,12月5日,几名英国妇女造访了只有男人居住的旧商馆区,这似乎证实了洋人行将入城的传闻;随即,12月7日,一桩人命官司更引发了一场全城性的大骚乱。

这一天,在商馆区附近,一名东印度籍水手因口角持刀捅死了一个中国水果摊贩。消息传出,广州舆情哗然,几万人涌向了商馆区。乱哄哄的围攻后,一把大火把渣甸洋行的义和馆、荷兰人聚集的集义馆以及新英国馆即保和馆烧为灰烬。随即,破坏的快感与顺手牵羊的狂欢,也迅速地蔓延开来;次日中午,几百名中国士兵赶来时,依然有许多人在冒烟的废墟中翻检物品……

处决十名祸首、赔银26万余元,是广东当局给英国人的交代;与此同时,官员们没有追究东印度水手的人命官司。不难想象,在这片千年不变、视杀人偿命为天经地义的土地上,此举将引发怎样的愤慨。一夜之间,几个衙门声名狼藉。一夜之间,社学领袖成为广州真正的主心骨了。他们不断串联、集会、张贴告示,排外情绪如火如荼。

1843年初夏,一道解散社学、“无废常业”的诏书,到达广东各级衙门的案头;几天后,耆英也贴出了准备让洋人入城的榜文。但已经来不及了。社学迅速转入了秘密状态,影响不仅没有削弱,相反更同仇敌忾、更有号召力。在耆英贴出入城告示后,迎来的是几十万人排山倒海般的抗议。

大门口的陌生人

“几十次请愿,几百场集会,上千张告示,一下子冒出来了……”魏斐德后来写道,“在这样的声讨中,耆英吓坏了。他只好告诉英国公使璞鼎查,现在不行了,百姓情绪过于激烈,只能等公众的感情有所改变再说……”

那么,如此强烈的排外情绪,是怎么产生的呢?广东绅民为什么视外国人为“番鬼”、“不以齿于人类”,而坚决抵制与他们同城而居呢?

一切都只能追溯到长达二百年的隔离政策。远在明崇祯十年也就是西元1637年,对洋人的种种人身限制就出现了:各国商人只能居住在城外的“夷馆”;不得离开夷馆散游;不得在岸上过冬;不得携带妇女上岸;不准乘坐轿子出行……凡此种种,使那片21英亩大小的商馆区,不仅长久地与世隔绝,而且显得阴森诡异,仿佛鬼影憧憧。

欧洲人是“兽面羊眼”,他们雇佣的印度水手是“番鬼”,至于黑人随从更是低贱的“黑鬼”。他们死皮赖脸地要与中国通商,不仅“生性嗜利”,而且也因为他们长期茹毛饮血。没有中国出口的茶叶、大黄,他们就要活活胀死、病死,以至于绝种灭族。

他们没有文字、不讲礼仪。他们番话就是“鬼语”。更重要的是,他们不仅“嗜利”,他们而且“好淫”!他们的妇女袒胸露背、人尽可夫,他们还一心一意要勾引中国的女人们!他们的传教士会使用一种魔法,即使再规矩的良家妇女,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廉耻尽丧、失去贞操。倘若准允他们入城,平静的、文明开化的广州,将很快沦为杂种遍地、几非人间的蛮夷之城……

他们甚至认为,洋人连生理结构都和中国人不一样!

又何止是愚夫愚妇们的偏见?以林则徐为例,这个晚清名臣、后来被大书特书的民族英雄,在初抵广州的日子,不也相信只要禁绝茶叶、大黄的出口,洋人们就会乖乖地俯首听命么?他不是也曾认为,英国士兵“腰直腿硬”,只要用钩镰枪钩倒他们,他们就“仆地不起”么?他的误解与狭隘,难道不能折射广州绅民的普遍观感?……

在比邻而居二百年之后,这些漂洋过海的欧洲人,成了“大门口的陌生人”。在这样的轻蔑、敌意与恐惧中,百万市民群起抵制入城,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鸦片战争期间,广东官员试图以秽物破除洋人的“妖法”,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这是中国近代史最吊诡的一幕:那些从未接触过洋人的通商口岸,居民们尽管态度冷漠、心怀厌恶,但大体还保持了克制态度;恰恰是在与洋人最长期交往、本应最熟悉他们的广州,入城纷争延绵不绝,如同洪水猛兽。它折射了中西交往史、乃至一个古老帝国在夕阳晚照中混沌的一角表情……

上一篇宜川战役,彭德怀打狼崽、钓老狼

下一篇“天安门事件”后邓小平被秘密转移防止四人帮冲击

红色秘史本月排行

红色秘史精选